北京:兒科看病難親歷記
《健康時報》
2011年3月10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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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出處:http://paper.people.com.cn/jksb/html/2011-03/10/content_764592.htm?div=-1
●過道的欄桿上、柵欄上、扶手上,只要能掛輸液瓶的地方,就有人去占。家長抱著孩子坐在自帶的小凳上,或者就在屁股底下墊個紙板。就這樣抱著孩子打點滴,一打就是幾個小時。
●70來歲的父母,手舉著藥瓶,一邊慈愛地看著外孫,一邊顫巍巍盡力保持著身體平穩……就這樣堅持了5個小時啊,點滴終于輸完了。“明天一定得帶上個掛吊瓶的鉤子。”鄧敏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●到了海南三亞人民醫院,眼前的情景讓鄧敏一下子愣住了,大廳里水泄不通,兩個醫生在給200多個病號看病。
凌晨4點去掛號,下午3點才看上病;
6天的輸液治療,每天都得重新掛號。
全國政協委員鄧敏去年在北京帶兒子看病的經歷,使得這位以前只是關注京劇傳承問題的國家一級演員,今年交上了一份關于“解決兒童看病難”的兩會提案。
排7小時隊才看上病
鄧敏的兒子小泓輝正好出生在去年兩會期間,9個月大時剛一斷奶,病就找上門來了。那天半夜,小泓輝一下子就燒到了40℃,這是孩子第一次生病,家里人一下子慌了神。凌晨4點,孩子姥爺就趕去北京兒童醫院掛號。焦急的鄧敏一邊在家里給孩子用物理辦法降溫,一邊等著父親的消息。早上7點多鐘,父親打來電話——掛上號了,鄧敏趕緊抱上孩子,和母親一起直奔兒童醫院。
北京的這個交通啊,越著急越堵,又正好趕上上班高峰,兩三站的路,鄧敏她們乘的車足足走了40多分鐘,眼看著幾十米外就是醫院大門,但是車就是開不動。
8點鐘,總算是進了醫院門,護士先給孩子打了一針退燒藥。
頭一回帶孩子看病的鄧敏看著眼前的景象,直發懵——樓道里被擠得水泄不通,家長們臉上掛滿了疲憊與焦慮,他們身邊的孩子都蔫蔫的,額頭上貼著退熱貼,護士站旁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,耳邊亂哄哄的孩子的哭聲、吵鬧聲,家長的安慰聲、訓斥聲,護士們聲嘶力竭的叫號聲……混濁的空氣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。
“我們那么早掛的號,也只掛上了內科400多號,聽說還有700多號的。我當時急得直哭,母親不停地勸我,我就想:為什么不多建一些兒童醫院?多建一些就不至于這樣了。”
最害怕交叉感染,這么小的孩子,本來就在生病,萬一再被傳染上什么病,鄧敏不敢多想。空氣污濁難聞,消毒水味、孩子嘔吐物發出的味……有人“咯”地一聲吐痰到地上,用腳一捻。身邊不止一個大人在咳嗽,有的抱著孩子也困得東倒西歪。總有孩子哭鬧,一個孩子哭,其他的也跟著嚎。
“午飯時間到了,排隊的人紛紛到樓外的小攤上去買盒飯,很多人還生怕去晚了買不到。”這么多的人吃飯,醫院就是熬粥,也得多熬幾大鍋啊,鄧敏心想。
就這樣熬到下午3點,終于排到了,從孩子進了醫院門到看上醫生,整整等了7個小時,這還不算掛號等的三個多小時。
每天輸液要重新掛號
好多家長都坐著自備的馬扎,“我特好奇,因為沒有經歷過,還有人手里拿著做的鉤子,不一會兒我就明白了,原來是掛藥水瓶子用的。等醫生給孩子看過病,開出要輸的點滴藥,家長就抱著孩子,四下找掛點滴瓶的地方,過道的欄桿上,柵欄上,扶手上,只要能掛的地方,就有人去占。家長抱著孩子坐在自帶的小凳上,有的人沒有小凳子,就在屁股底下墊個紙板。就這樣抱著孩子打點滴,一打就是幾個小時。”
接診的醫生挺有耐心,但病人太多了,真正給小泓輝看病的時間實在是沒有幾分鐘。
領上輸液瓶,鄧敏四處都找不到掛藥瓶的地方,輸液室里早就坐得滿滿當當,快輸完的位置也讓人給“預訂”了。鄧敏只好和父母輪流著用手舉起藥瓶。70來歲的父母,手舉著藥瓶,一邊慈愛地看著外孫,一邊顫巍巍盡力保持著身體平穩……就這樣堅持了5個小時啊,點滴終于輸完了。“明天一定得帶上個鉤子。”鄧敏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等給小泓輝輸完了點滴,回到家,已經是晚上8點鐘了。一個發燒竟然在醫院呆了12個小時。
這才只是開始。第二天還得繼續去輸液,而且必須重新排隊掛號開藥,仍然是半夜4點,老父親再次起身去排隊掛號,還是掛到400多號。
頭天晚上鄧敏自己用粗鐵絲彎了個“S”形的鉤子,往墻上掛時發現墻壁上斑斑駁駁的,全是那種塑料貼墻鉤被無數次貼上又取下而留下的印記。
又是下午3點多排到了門診,開始打點滴。
有了鉤子,總算可以坐下來了。可是時間一長,小泓輝就顯得煩了,于是,兩個老人和鄧敏輪換著抱著孩子,輪換著舉起藥瓶,在樓道擠滿了人的夾縫里來回溜達,想找個松快地兒。
可是往哪走啊,樓和樓之間的天井,是連接起來的室內過道,過道里全是抱著孩子,領著孩子的大人。
照舊折騰了一天,晚上回家又是9點來鐘。
然后是第3天、第4天……一共折騰了6天。
外地兒童專科醫院更缺
小泓輝病好之后,隨母親回到溫暖的海南三亞去探親。12月的一天傍晚,他再次突然發起高燒。晚7點,鄧敏抱著孩子趕到三亞婦幼保健醫院,可是到了才知道,這家醫院“沒有夜診”。“當時和我們在一起來醫院給孩子看病的,還有十來戶抱著孩子的家長。”鄧敏說。
怎么辦?小泓輝的抽搐加重了。他們馬上往離這家醫院最近的三亞人民醫院跑。那十幾戶人也都紛紛上路,往三亞人民醫院連奔帶跑。
到了三亞人民醫院,眼前的情景讓鄧敏一下子愣住了,這綜合醫院也太綜合了!“大廳里水泄不通,兩個醫生竟然在給200多個等待的病號看病,什么病都看。“萬一交叉感染……”鄧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。
好不容易排到了,“大針頭那個粗啊,是給大人用的。”小泓輝哭得聲嘶力竭。
針打完了,要觀察,看看到底是不是退了燒。一個小時,兩個小時過去了,孩子的燒竟然沒有退,這時醫生說:“那就敷冰塊吧,”醫生還拿來酒精退燒。
擦完酒精之后,小泓輝的燒退了一些。鄧敏抱著孩子開始往家走,她心里確實不塌實,但是,醫院也確實不能再待了,醫院靠海,大廳里的風特別大,怕孩子再著了涼。
回到家不多一會兒,小泓輝的體溫又飆升39.8℃,又開始抽搐。鄧敏想起了家里有的兒童退燒藥。她趕快給孩子把藥服上:“用它先對付一下,到天亮就去醫院。”她說:“沒想到藥吃下去沒幾分鐘,孩子的燒一下子降到35℃,小泓輝開始渾身哆嗦,不一會兒,全身發紫,像中毒了一樣。”
鄧敏再次抱起孩子往醫院跑,去哪里呢,三亞還剩下唯一一家大醫院,也是離他們家最遠的三亞農墾醫院。
萬幸!孩子被搶救了過來。
“我40歲,我愛人40多了,我們才有這么個兒子……”鄧敏回憶起這段驚險的看病經歷,說不下去了。
“近年來,在兒童看病就醫過程中經常會聽到這樣的抱怨,家長喊難:掛號難,住院難,進兒童專科醫院難,看專家更難;醫生也喊難:不停加號,24小時門急診、雙休日也要連軸轉,但仍有看不完的病人。這種現象,有人稱之為‘兒童看病似打仗,掛號如春運潮,輸液像流水線’。透過這些現象,反映了當前我國兒童看病就醫供需矛盾非常突出,兒童專科醫療服務明顯不足的問題。”
鄧敏開始醞釀自己上交給全國兩會的提案。“在懷孕生子之前,我關注更多的是京劇的傳承與發展、改革與創新問題,交的幾個提案都與此相關;懷孕生子之后,我覺得自己親身體會到了很多新的層面,也由此更關注弱勢群體,更了解了民生疾苦。”鄧敏說。
鏈接:新建兒童醫院正在選址
3月2日,北京市衛生局召開優質醫療資源布局新聞發布會宣布,“十二五”期間,北京市將新建1至2所兒科醫院,現在正在選址和協調,并非遙遙無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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